【朝耀】《如履薄冰》 （38）
（38）
王耀在各个仓库间穿梭。
按照托里斯的说法，自己应该离那个房间不远了。静谧的仓库贮藏间隐约能听见甲板上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和打斗声，王耀却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趋于平静，心脏缓慢的一下一下的跳动和自己迈出的脚步声融为一体。再拐过一个弯角，王耀小心翼翼地推开厚实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他看见了躺在房间角落里的人。
噗通、噗通。
他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密集的心跳就像刚刚他听到的甲板上的脚步声一样。他有些头晕眼花，感觉有杂乱的乐声在自己耳边轰鸣此起彼伏。没有情感而停止跳动的心脏像是灌输了新的血液一样重新鲜活起来。看着角落里昏睡失去意识的人，恍如隔世般，他突然有了想要流泪的感觉。
“亚…亚瑟？”
王耀蠕动嘴唇发出颤抖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这些天一直在痛苦的是自己——他从来没想过，或者说从来没有放弃对这个人的爱，他一直一直压抑着自己对他的思念。他走过去蹲在亚瑟面前，伸手抚上对方像是熟睡一般的脸，指尖感觉到一片滚烫。“你怎么了？亚瑟？你的额头怎么那么烫？”
可是面前的人没有一点点的反应，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王耀吓了一跳，扶起他的身体靠在一边的墙上，将自己的额头向对方凑过去。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他越发的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病的那么严重？”他这才发现亚瑟的双手还被结实的粗绳绑着，王耀从兜里拿出伊万给他的匕首费力地将绳子割断。他看见了亚瑟手腕上被麻绳捆出深深的血印。
“亚瑟…”
王耀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眼前不省人事的亚瑟，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还是一直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滑过脸颊落在亚瑟肩上的衣服上。“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你不会有事的…”
这时他感受到自己怀中昏迷的人轻轻一动，轻轻地挪动了手臂仿佛是在回抱自己。王耀的心里一阵喜悦，将手一松看见了对方吃力睁开的眼眸，“亚瑟？…亚瑟！是你醒了吗？”
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的亚瑟只觉得眼前阳光一晃，模糊中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低沉虚弱的声音。
“耀…？”
王耀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亚瑟，是我。你…还好吗？”
可眼前的人却将眼睛一闭，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墙上不愿再看王耀。“你不要再骗我了，耀…”王耀心里一凉，急忙向上去扶起亚瑟：“你不要胡说！你现在在发高烧，我马上带你走！…”
亚瑟没有反应。王耀只听到他嘴里重复地喃喃着说，“你不要再骗我了…你在我的梦里出现了那么多次…你都丢下我走了…”
“耀，我感觉我要死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梦到你了…”
王耀扶他的动作一停，亚瑟气若游丝的声音却一直一直在他耳边环绕。“我当时…没有答应和你分手啊…你怎么就走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回来吧…”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耀…我们和好好不好？…”
只有泪水不断地在王耀愣住的时候从他眼中流下来，滴落在亚瑟的脸上。亚瑟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看见逆光之中流着泪看着自己的王耀，不知怎么，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一下，感觉找到了失去已久的痛觉，他清清楚楚地听王耀对自己说着话，然后伏下身来颤抖着吻住自己的嘴唇，“亚瑟…你不会死的…我答应你，我也很想你。”
“亚瑟，别说傻话，你会好好的，我们能好好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你厌倦了为止。”
“相信我，这次。”
阿尔弗雷德向伊万冲过去的时候娜塔莎突然从旁边跳过来，手里明晃晃的尖刀一挥。阿尔弗雷德因为放松了对她的防备，只觉得手臂一痛，匕首就从手上震脱掉落到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中/国人的一句俗语。”
伊万一动不动，保持着刚刚的微笑看着阿尔弗雷德。后者冷笑着向后退了几步，离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娜塔莎，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从容地从内袋里掏出了手枪，一字一顿地回答，“可是我说，谁也不能带走他。”
“这里可不是鸣枪区，小子，”伊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警告地冲阿尔弗雷德说，“你还是快点移开你的枪口。”话音刚落他听到阿尔弗雷德嘴里传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然后子弹对准自己发射的声音划破耳膜，他反应极快地往边上一闪。砰的一声，听到枪声的人们眼中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哥哥！！”
娜塔莎尖叫着朝自己扑来，伊万低头一看，猩红的血液从手臂上不断渗出来，左手已经一阵麻痛失去了知觉。“没有大碍，娜塔莎。”伊万咧开嘴，他没想到阿尔弗雷德会无视规则开枪，是自己失策了，对方的小伙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中伊万。伊万乘着阿尔弗雷德犹豫的空隙一个健步冲上前去，阿尔弗雷德又向自己开了一枪，在近距离的情况下伊万不可思议地躲开了，他手脚麻利地用坚硬的水管打飞了阿尔弗雷德手中的手枪，顺手将水管砸向了阿尔弗雷德的脑袋。
只听到手枪没入大海的声响和阿尔弗雷德发出的闷哼。娜塔莎看见哥哥被血尽染的手臂似乎丧失了理智，拿着尖刀就向阿尔弗雷德冲过来，，“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打伤我的哥哥？”
“我没事，娜塔莎！”伊万呵斥住了急红眼的妹妹，“你快去稳住前面的人员！真的担心我不如去找医药箱，娜塔莎！”
娜塔莎这才猛地停住脚步，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留着他！我非要杀了他不可！”
阿尔弗雷德的额角开始流血，他跌坐在甲板上抬头瞪着伊万。伊万却饶有趣味地冲他一笑，仿佛自己身上没有令人疼痛的伤口一样，“你叫琼斯？真是个毛躁的小子…”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亚瑟？”阿尔弗雷德没有理会伊万的调侃。
伊万思索了一下，看着阿尔弗雷德久久没有说话。“…你很恨那个叫柯克兰的对吗？真巧，我也是。”他看见阿尔弗雷德的眼中露出疑惑的光芒，“但我不会伤害他，毕竟他是我喜欢的人的爱人。”
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真切地看见眼前高大的男人眼中露出寂寞无奈的光。伊万苦笑了一下，用水管抵住阿尔弗雷德的额头轻轻碰了碰，“琼斯小子，放下你的仇恨吧，要知道恨比爱容易放下得多。”
阿尔弗雷德也笑了，“嘿，伙计。你对我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是小毛头，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你是这样，我也是如此。”
说着阿尔弗雷德觉得眼前一黑，他想自己是被敲昏了。神智昏迷之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亚瑟的脸，耳边回荡着刚刚这个奇怪的男人的话。
伊万似乎看到对方的嘴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笑。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