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如履薄冰》 （39）
（39）
亚瑟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自己的指间不停地向身上涌来，仿佛冬天里的坚冰到了温暖的春天在慢慢融化一样。他感觉到指间微微一动，恢复了知觉。但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躺在哪里感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我好像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亚瑟迷迷糊糊地想着，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现在的我一定是到了天堂吧。一边想着，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感受到眼前一片黑暗，自己似乎靠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头。这时候他听到车轮碾过铁轨的隆隆声，视线的前方开始出现了一抹黄色的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节过山洞的列车上。
刚刚的一切好像不是梦。
亚瑟后知后觉地想着。列车驶过山洞，外面是夜晚明朗的星空。在微弱的星光和路边灯光的照耀下他微微侧过脸，看见了那出现在梦里的容颜。
列车上好像只有他们俩个，四周静悄悄的。王耀躺在列车的椅子上睡着了，而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手被对方紧紧地牵着。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睫毛小幅度地抖动着，一切在亚瑟眼里都是动人的景色。
“耀…”亚瑟忍不住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亚瑟轻轻坐起身子伸出手去把王耀搂到自己怀里来，王耀顺从地靠了过来，柔软的长发落到自己颈间，带来一阵熟悉的气息，让自己无比安心。亚瑟低下头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没想到王耀握着他的手突然一动。“…嗯？…亚瑟？你醒了？”
王耀也有些不熟悉黑暗的环境，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有找到亚瑟的所在地。“你在哪儿？在我边上吗？”亚瑟有些好笑地看着迷糊摸索的王耀，捧起对方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我在这儿。”
王耀只觉得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地开始回应对方缠绵的吻，黑暗里对方的举动甚至有些粗暴和不计后果，亚瑟用有些冰冷的嘴唇细细地描绘自己脸部的轮廓，从眉骨、鼻梁到脸颊和唇，甚至到颈间和锁骨。
“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动。”王耀晕乎乎地将自己和对方分开一小段距离，轻轻地提醒他。亚瑟却强硬地将王耀搂紧自己怀里，一动不动。
“我真怕我一放手，你就消失了。”王耀觉得亚瑟凑到自己耳边对自己说，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廓让他的脸上一片燥热。他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安，伸手轻抚上亚瑟的脊背。“不会的，我既然回来就没有打算再走。”
“那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算数吗？”亚瑟沉默了一下问他，他真怕王耀犹豫，真怕那只是他敷衍自己的话语。
可是王耀没等他说完就回答，“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不过你先放开我，我怕弄到你身上的伤。”亚瑟这才放心下来松开手臂，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他无声地咧了咧嘴。
“不过你怎么会在船上，我亲爱的？我们现在又是要去哪儿？”亚瑟说着摸索到了王耀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指与对方交叉相扣，感受到对方手中传来阵阵的温度，他才开始理清自己的思路，“我真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得你告诉我。”
“我们现在在回我家乡的路上，不过说来话长，”王耀迟疑了一下问亚瑟，“你要现在听我说吗？”
“那再好不过了。”亚瑟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王耀的手心，他真是太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如果这不是一场梦的话，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静静地听着王耀从离开自己回到家乡遇到以前要好的朋友开始讲，一直到本田菊告诉他自己的下落，然后他和他的朋友一起过来找自己。王耀简短地说明，很多细节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王耀告诉亚瑟伊丽莎白也被他们救了出来，本想带她和亚瑟一起回北平，可伊丽莎白执意拒绝了，她只是让王耀照顾好亚瑟，自己拜托了娜塔莎他们将自己送上了通往法/国的车。她说要去法/国找弗朗西斯他们，说基尔伯特那个混蛋欠了她很多钱，是时候找他讨债顺便回匈牙利去。
他的声音真好听，亚瑟一边听一边想。“所以你们就把我从船上顺利地救了出来？”
“也不算很顺利啦，”王耀犹豫了一下，“听伊万说琼斯先生的反应很剧烈，他和娜塔莎不得不下了重手才控制住他。”
“嗯，他肯定不愿意放我走的，”亚瑟的声音平静地就像是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毕竟他恨不得杀死我。后来呢？阿尔弗雷德怎么样了？”
“伊万极力阻止娜塔莎才把他交给了本田菊，他警告本田菊和琼斯先生的下属明天一定要离开，否则会严加处置——因为他们违反了禁枪令。”
“噢，真好。不过我都没有见过你的朋友，得好好谢谢他们。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王耀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想到了伊万将他们送上列车时的情景。
高大的男子手臂上结结实实捆好了纱布，衣服上凝结的血液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万尼亚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到站的时候我的姐姐会去接你们的。”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伊万？你的手臂还好吗？”王耀有些迟疑，这时候列车已经缓缓开始行驶。
“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娜塔莎已经给我包扎过了，”伊万笑了笑，“我们的约定已经生效了，我很快就要和娜塔莎一起回苏联，你不怕我和你一起回去会反悔？”
王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列车启动行驶出站口，伊万的声音还在传来。“照顾好自己，小耀！再见！”远远地王耀看见他朝自己走了几步然后停下，醒目的围巾在稀薄的空气中被扬起挥舞着。
“我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王耀重新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人，无奈地笑了笑，“而且我并不认为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亚瑟眨了眨眼睛看他，不明所以。
“亚瑟，有一件事情我想知道，”王耀问，“为什么琼斯先生会对你…”
亚瑟揉了揉王耀的头，毫不在意地回答，“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弄得很明白，恐怕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天亮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到家了？”
“嗯？”王耀有些疑惑地看看亚瑟。
“以前说要带我去你的家乡吃糖葫芦的，亲爱的你可别忘了。”亚瑟笑着摸摸王耀的脸，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星辰的光芒。
“真好，你也还记得。”王耀轻轻靠在对方肩上蹭了一蹭，然后闭上了眼睛，听列车压过铁轨马不停蹄地驶向想去的远方。
TBC
